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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盖茨给世界以"零碳"解决方案

在2030年前实现深度减排或阻碍实现净零排放目标

《气候经济与人类未来》的开篇指出,人类的减排任务道阻且艰,能源转型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盖茨分析,回顾历史,人类的主要能量来源是自身的肌肉和可帮助人类干活的动物,以及燃烧的植物。19世纪90年代末以前,化石燃料在世界能源消耗中的占比还未超过50%,石油的商业化生产从19世纪60年代开始,半个世纪后,它在世界能源供应中的占比仅为10%,又过了30年,这个数字才达到25%。天然气也不外如是,1900年,它在世界能源供应中的占比为1%,70年后,这一数字才提升至20%。总而言之,过去的经验和数据表明,能源转型必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盖茨称,人类生产活动每年约向大气排放510亿吨温室气体,考虑到目前人类对化石能源的依赖,要将排放的510亿吨温室气体降至零,显然非常困难,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随后,盖茨从电力、制造业、农业、交通和取暖/制冷5个角度入手,详细阐述了人类生存和生产活动的温室气体排放现状及可能的解决途径。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一些政府和企业纷纷表态将争取在2030年前实现深度减排,盖茨则对他们的宏伟计划泼了冷水。他认为,将2030年作为阶段性减排目标并不符合当前的实际,并且未来十年内完全停止使用化石能源更无异于痴人说梦,但各国政府可以在未来十年内采取相应的政策和措施,引导全人类以2050年深度去碳化为目标,走上一条良性的转型之路。

盖茨认为,若在2030年以前以错误的方式减少排放,很可能会阻碍人类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换言之,以2030年为短期减排小目标而急功近利地采取措施加大减排力度,反而会阻碍真正的长期减排目标的实现。

为了说明“在2030年前减少排放”和“在2050年前实现净零排放”并非相辅相成的关系,盖茨举了一个例子:如果将在2030年以前减少特定量的碳排放作为短期内衡量减排成功的唯一标准,那么比较合理的一个做法是以燃气电厂取代燃煤电厂。但是,这些从现在开始到2030年所建燃气电厂,需要运营数十年才能收回建设成本,那么到2050年,也许尚未收回成本,而且,燃气电厂也会产生温室气体。如此一来,虽然我们可以实现2030年的目标,但若想真正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则几乎无望。

因此,盖茨强调,如果2030年的减排目标是通往2050年净零排放目标的里程碑,那么花费大量时间或金钱把燃煤电厂改成燃气电厂并没有多少意义,国家和企业应该着眼长期目标,在清洁电力的生产、存储和传输等方面实现突破,从而一步步接近净零排放。

以技术进步定义创新是一种错误观念

盖茨称,科技突破、人类共识及政策是推动全球减排转型的关键。其中科技方面的创新和发明尤其重要。盖茨在分析了前文所述5个角度转型所需的巨额费用后认为,降低这些费用必须依靠创新,而欧美发达国家更应发挥已有的科研优势,起好带动作用。

盖茨表示,仅以严格的技术意义来定义创新是一种错误观念。创新并不仅仅是纯技术层面的进步,它还包括寻找新的商业模式、供应链、市场和政策,总的来说,创新既包括新技术,又包括新的做事方法。

此外,对于创新来说,创新供应和创新需求缺一不可。在供应侧方面,需要政府和企业主动研发,为市场提供更多的新技术,尤其是对于实现全球层面的净零排放而言,仍有许多技术等待突破;在供应侧方面,则需要加大对创新的需求。

不过,比起创新供应,创新需求往往更复杂,主要涉及两个阶段:验证阶段和规模化阶段。在新技术等待市场验证的阶段,盖茨称之为“死亡之谷”。对新产品进行测试并将其引入市场的过程所涉及的风险会非常大,使多数投资者望而却步。这一点在低碳技术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因为它的开发需要规模庞大的资本,而且可能需要消费者从根本上改变先前的行为。

新产品如何才能挺过“死亡之谷”?盖茨建议政府运用采购权,优先采购绿色产品,政府通常是燃料、水泥、钢铁的最大买家,也是飞机、卡车、小汽车的主要用户,消耗的电力更是不计其数,因此,在采购时优先采用绿色产品对于推动绿色技术革新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政府还可以出台激励政策,降低研发的成本和风险并通过基建打通绿色能源与市场之间的连接,包括风电和太阳能发电的输送设施、电动车的充电站、捕集二氧化碳的运输设施及氢气的输送设施等。政府也可以改变市场规则增强新技术的竞争力,例如解决一些投资长期储能的公司无法获得相应回报的问题;汽车和卡车无法便利地使用更先进的生物燃料;一些新型低碳水泥无法参与市场竞争等,一些过时的市场规则应进行修改或变更,以便与时俱进,适应能源转型

创新需求的另一个阶段是创新技术被大规模部署应用,即规模化阶段。盖茨分析,只有在技术成本已降到足够低,供应链和商业模式已非常完善,而且消费者已表现购买意愿的时候,才能到达规模化阶段。目前,陆上风电、太阳能和电动车都处于规模化阶段。

能源领域需要更多的政策干预

在探讨如何进行能源转型,解决气候问题上,盖茨支持更多的政策干预。他表示,在很多国家,地方政府负责监管当地的电力市场,并制定建筑物能源使用标准,这样的好处在于,其中的任何一步,都有人决定是否使用绿色替代方案。

考虑到能源是一个受高度监管的行业,也是一个资本密集型行业,普通企业会面临巨大的投资风险。因此,对于急需发明新的“零碳”技术的领域,政府的政策和融资显得必不可少。盖茨写道:“当一个想法还处于早期阶段时,要有合适的政策和融资确保这个想法得到充分的落实,而所谓的早期阶段,是指我们在这个阶段还无法确定它是否有效,或它走向成功的时间是否超出了银行或风险投资者愿意等待的时间。这可能是一项重大突破,但也可能无果而终,所以我们需要包容某种意义上的彻底失败。”

值得注意的是,支持更多的政策干预并不意味着淡化市场和技术的作用,盖茨强调,市场、技术和政策就像是三个杠杆,可以用来帮助我们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但需要三管齐下,而且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用力。他举了一个例子,如果只有为汽车设定零排放标准的政策,却没有消除碳排放的技术,或者根本就没有公司愿意生产和销售符合这一标准的汽车,那么该政策并没有多大意义,也并不能真正助力减少排放。

关于政策、技术和市场配合得当的例子,盖茨提到了中国,他认为中国的风电行业是一项成功的案例。中国是世界风电大国,正是得益于政策、市场和技术三管齐下,目前中国已表示将停止补贴陆上风电项目,“因为它们的电力生产成本已降到了跟传统能源电力一样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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