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伤敌一千”卷死对手，反而“自损八百”。
01
随着2024业绩的披露完毕，光伏行业的“亏损王”也浮出水面。
据4月26日的财报显示，2024年TCL中环实现营业收入284.19亿元，同比减少51.95%，净利润亏损98.18亿元，同比减少387.42%，扣非归母净利润为-109亿元，同比下降523.35%。
尽管光伏龙头企业去年的日子没有意外地均不好过，但TCL中环仍是本轮光伏调整周期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企业，成为行业中年度上市公司“亏损王”。
更为严峻的是，自2023年下半年至今年一季度，TCL中环已经连续亏损了6个季度。
数据显示，2023年第四季度，TCL中环开始由盈转亏，当季亏损27.72亿元，而2025年一季度该公司虽然实现了经营业绩环比改善，但依然亏损了19.06亿。综合计算，上述6季度，TCL中环已累计亏损144.96亿。
那么，究竟什么原因导致这样一家优质企业如今成为行业的“亏损王”？
“经营战略偏差、业务结构存在短板以及一些经营决策失误。”TCL中环董事长李东生在年报中对业绩巨亏原因总结道。
TCL中环也在年报解释称，导致经营业绩恶化的主要原因有：受产品价格下跌影响，公司新能源光伏材料板块自二季度初出现毛利亏损，并加速进入现金成本亏损阶段；新能源电池组件业务板块相对竞争力不足，产品转型慢于市场需求，终端市场及区域集中，产销结构与规模不达预期，在行业周期底部进一步拖累经营业绩；受全球光伏产品供需错配及竞争加剧导致欧美市场价格持续下行影响，叠加经营模式及供应链布局转型调整慢于预期，及组件业务进入美国市场被退回等影响，子公司Maxeon业绩大幅下跌。
事实上，TCL中环以硅片独大，占到总营收的58.59%。
在这一核心环节，TCL中环去年全年硅片出货同比增长10.5%至125.8GW，硅片整体市占率18.9%，维持了行业第一。
但这一板块2024年实现营业收入仅166.48亿元，同比大幅下降61.98%，毛利率更是为负20.53%，同比下滑42.32%。受此拖累，TCL中环整体光伏毛利率也低至-14.59%，基本属于行业垫底。
造成这种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其2023年下半年到2024年上半年，TCL中环的战略失误。
“市场一直不理解中环的开工率为什么那么高，硅片库存一大把，而下游没那么多需求，卖不出去，生产出来都是亏。”一名市场人士表示。
在2023年下半年至2024年上半年，行业过剩局面已经非常明显，全产业链价格均已跌破成本线，但彼时的TCL中环却仍在坚持靠低价竞争抢市占率，逼迫其他竞争对手退出，只是未料价格一路走低、深不见底。
直到2024年7月，TCL中环硅片业务开工率还维持在95%左右；而其最大竞争对手隆基绿能的同期开工率仅50%左右。由此，TCL中环陷入了“卖的越多、亏得越惨”的陷阱，并累积了大量硅片库存。
最终，去年上半年，TCL中环用超过30亿元的亏损，几乎亏掉2023年的全年利润，却仅换来硅片市占率提升1%的成果。
02
2024年8月初，TCL中环人事突变，功勋人物沈浩平辞任CEO，震动业界。对于沈浩平的突然辞任，同行的猜测是“为今年中环的亏损负责”。
沈浩平在光伏行业摸爬滚打30多年，1983年从兰州大学物理系半导体物理专业毕业，是隆基绿能管理层李振国、钟宝申、李文学的同门师兄。沈浩平的毕业论文就是研究薄膜非晶硅电池，被视为光伏行业最懂技术的企业家之一。
TCL中环前身是天津市半导体材料厂，沈浩平毕业后分配至此，经历国企濒临倒闭、金融危机沉重打击、欧美“双反”中大客户无锡尚德破产，再到2020年被家电企业TCL收购。TCL中环2021年就为TCL集团贡献近四分之一的净利润。沈浩平长期摸索出来的经验——生产更好、更便宜的产品，抢占市占率、减少亏损、走出周期——却在今天的市场中失灵了。
“沈浩平错判了形势，他年初判断行业接近谷底，结果还是乐观了。”一名业内人士表示，那时的TCL中环和沈浩平想通过高开工、低价格的产销策略抢占市场份额，“但没‘伤敌一千'卷死对手，反而‘自损八百”。
截至去年末，TCL中环光伏单晶产能提升至190GW，硅片整体市占率8.9%，维持行业第一，但其光伏硅片库存量却同比增加31.27%。
“老将”沈浩平被换掉后，董事长李东生亲自下场担任CEO。经过短暂过渡，去年9月30日，李东生将年轻的王彦君扶上CEO之位。王彦君1983年出生，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纳米技术与纳米仿生学院博士在读，此前任TCL中环高级副总裁。
通过人事调整，TCL中环紧急转向收缩，但“船大难掉头”，到三季度末，大量硅料、硅片库存积压给公司造成了23.97亿元的存货减值损失。因此在下半年，TCL中环亏损在持续放大，造成了全年的惨淡局面。
TCL中环低迷的业绩也拖累了“TCL系”核心上市公司TCL科技的整体业绩。
财报数据显示，去年TCL科技营收同比减少5.5%、至1648.2亿元，归母净利润同比下降29.4%，至15.64亿元。
而在此前的2022年，面板行业曾深陷下行周期，光伏业务却表现强势，为TCL科技业绩提供支撑。2023年，面板行情改善，光伏市场开始压。2024年，面板走出强势行情，光伏却深陷泥潭，与2022年的局面形成鲜明反差。
在2024年年报中的致辞中，李东生则表示：“有信心在本年度实现业绩增长”。
TCL科技CFO黎健也称，光伏行业产能在2024年集中释放，供需关系恶化、产品价格下滑，公司光伏业务深受行业下行周期影响，经营业绩恶化，TCL中环正积极转变经营理念，推进业务变革，有信心在2025年实现业绩增长。
谈及发展展望，TCL中环还表示，2025年，全球需求增速放缓，市场竞争格局仍将在底部波动中前行，行业玩家与产能面临优胜弱汰。公司将在行业分化重构过程中，关注行业兼并重组的机会，补强公司电池组件业务短板，抓住全球化业务拓展的机会追赶超越。
TCL中环董事会秘书胡伟则预计，全球光伏装机量在2024年达到599GW，到2029年可以突破800GW，未来五年仍能保持5%左右的年均增速。但他同时表示，当前光伏行业处于底部周期、产能过剩，行业仍在震荡中前行。
“风雨过后就见彩虹。”2024年9月，在与通威股份、天合光能、隆基绿能、协鑫集团等光伏龙头企业的掌门人齐聚央视《对话》节目时，李东生在手写的致中国光伏产业的一封信中如此写道。
疾风知劲草,岁寒见后凋。这家中国光伏行业唯一家有着60多年历史、“穿越5轮周期”的老厂，能否“寒冬突围”，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预见能源”，作者：杨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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